相柳：斯人如彩虹，遇见方知有——读桐华《长相思》

近日重温桐华的《长相思》，已经是第四次读了，重读的次数终于超过了《红楼梦》。喜欢桐华讲故事的方法，不急不燥，娓娓道来，却能跌宕起伏，引人入胜。《长相思》不止是让人荡气回肠的爱情悲歌，不止有爱恨交织的儿女情长，更有那江山锦绣的大荒天地，有英雄相惜的家国大义，有气势恢弘的时代更迭。

一个个故事场景在她笔下徐徐展开，一个个人物形象跃然纸上，我仿若置身其中，为他们的命运起伏唏嘘感慨，为他们的悲欢离合欢笑流泪。

很难三言两语讲述这个有太多曲折、太多爱恨的故事。所以不说故事，只说我最爱的人物：相柳。

相柳是九头海妖。身为神农义军的将军，他总是一袭白衣白发，长身玉立，纤尘不染，却生性冷漠，冷酷无情。相就一出场，就差点要了小夭的命。从此两人爱恨纠缠百余年。表面上看，相柳一直在利用小夭，吸血疗伤、制毒炼药、做交易、谋利益。实际上，相柳很早便对小夭心怀怜惜，当他听小夭讲述那段被九尾狐囚禁的经历时，他沉默不语。小夭经历的苦难，小夭的善良乐观，小夭的聪慧通透，小夭的亲情大义，他深深懂得，也深深疼惜。所以于乱世战火中千方百计护她周全，陪她游乐。神农义军穷途末路，他深知自己身负大义，不能和小夭相伴一生，便极力帮助小夭和如意郎君涂山璟结成美好姻缘。

相柳对小夭的付出，每每想起，都令人动容：

他心甘情愿让小夭把“生死同命”的情人蛊种在自己身上，每次感应到小夭有危险，他都在第一时间赶去营救；

小夭被杀，他以自己的心头精血救活小夭，陪着小夭在黑暗冰冷的海底待了三十七年，每个月圆之夜为她疗伤，带着昏迷不醒的小夭徜徉海面、仰望星空，有时轻声诉说，有时沉默不语；

化身防风邶，用数十年的时间，悉心教授小夭箭术，又尽天下宝物为她量身打造完美弓箭；知道小夭并不想嫁给丰隆，冲进婚礼现场带走了小夭；

小夭服毒自杀，一心求死，他冲进玉山，以灵力救活小夭，又以自己的一条性命杀死“情人蛊”，并偷偷抹去狌狌镜上小夭对他的记忆，彻底断了和小夭的联系；

涂山璟身受重伤坠海，他让鲛人悉心照顾，又用小夭的血炼制丹药，救活了涂山璟，让他回去娶小夭；

败局已定，相柳知道自己即将战死，仍不惜灵力精心为小夭准备结婚礼物，在那个装进笑娃娃肚子的水晶球里，他远远地、默默地注视着小夭，既落寞又坦荡……



图片发自简书App

“还记得清水镇外初相逢，你嬉皮笑脸、满嘴假话，唯一的一句真话是：我无力自保、无人相依、无处可去。

数十年箭术，你已有力自保，不必再危急时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想守护的人；一个如意情郎，你已有人相依，不必再形单影只，与孤寡做伴；天高海阔，你已有处可去，不必再被人追逼，无处安家。

相柳在心里默默地说：小夭，从今往后，我再不能守护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愿你一世安乐无忧！”

每次读到这结局，我都哭得不能自已。

世间再无相柳，小夭真能幸福吗？

相柳，你说身为一个将军，最好的结局是战死沙场。你做到了。我或许该为你感到欣慰。可是，你那么爱小夭，为她做了那么多，却不肯让她知道，甚至故意让她误会，免她牵念之苦。你的爱，真的不求回应吗？

或许你其实清楚地知道，小夭是爱你的。所以你狠心抹去她用狌狌镜记录的关于你的回忆；所以你隐瞒真相，故意让她怨你气你。当得知你的死讯，小夭心痛难当、彻夜难眠。她对你的记忆，其实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

有人说，在桐华的小说里，仅有三位主人公配得上一袭白衣，相柳是其中之一。我不记得其他人。我只知道，相柳确实是超凡脱俗、令人景仰的白衣公子。他虽然身为海妖，但内心纯净，坦荡不羁。獙君的歌声能弄得玉山大乱，却不能迷惑相柳一分一毫。因为相柳对这世间无所求、无所欲。曾经为奴，饱经磨难，历经战火，游历人间，他深知人心险恶，也还会贪恋爱的温暖。神通广大的他只为报师父知遇之恩，便可放下一切，九死一生。他随时可以回归大海，自由翱翔，却从未想过抛弃共工。如果说小夭是他在人世唯一的牵挂，未免轻看了他用生命守护的共工袍泽。这样一个，既有家国大义，又有儿女情长，既足智多谋，又身负九命的神奇人物，真应了那句“斯人如彩虹，遇见方知有。”

相柳，你是世人不可及的梦。

又一次读完了这个故事，不禁会在脑中脑补出一些期许的画面。小夭和涂山璟在世间游历，直至小夭怀了宝宝，她知道自己该停下来，让自己的孩子有疼她爱她的母亲。她们在一个海岛上安了家，小夭诊完患者，璟挽着裤腿像小夭，左耳，苗圃炫耀他捕的鱼。总有一天小夭会发现大肚子娃娃里边秘密，然后去问獙君，然后知道原委。怅然过后会带着全家上下每每相柳忌日祭拜相柳，会去海里看七彩的鱼，让它们亲她的手，听鲛人唱歌…颛顼找不到小夭，就如白帝所说，他起初会很愤怒，之后他就会懂得，小夭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他就会变成黄帝，白帝一样的，留名千古却遗憾终身的帝王，会孤苦到老，变成一个只愿在凤凰树林看夕阳的老头。

写着写着突然想起高中时候读完还写了一串七言诗去慨叹这个故事。或许两三年后又会忘记了，又去看，还是会泪目，会惆怅，会彻夜不眠。

太喜欢桐华描绘的世界，那里的男人和女人总能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然后去选择爱一场还是恨终生。因为喜欢，所以有时候说话这东西都会有一些“桐华味道”。应该是羡慕死了小夭那样耀眼的地位，那样无尽的宠爱。可要是我，我扪心自问，我有了这些难免会生虚荣心，许多决定都不会做的那么超脱，如果这样就不会得到那么多呵护，手里的一切又都好似没有一样。

因为实在太喜欢，读完就好难过。除了故事里的遗憾，也嫌弃自己笨脑袋布不出这么大的局，写不了这么好的故事。

冰晶球

      晶莹剔透的冰晶球里包裹着一汪碧蓝的海。幽幽海水中，有绚丽的彩色小鱼，有红色的珊瑚，还有一枚洁白的大贝壳，像最皎洁的花朵一般绽放着。一个美丽的女鲛人侧身坐在贝壳上，海藻般的青丝披垂，美丽的鱼尾一半搭在洁白的贝壳上，一半浮在海水中。她身旁站着一个男子，握着女鲛人伸出的手，含笑凝视着女鲛人。角落里，一个男鲛人浮在海浪中，看似距离贝壳不远，可他疏离的姿态让人觉得他其实在另一个世界，并不在那幽静安宁的海洋中。

愿

      此际，恰一缕皎洁的月光穿过枝丫，照在冰晶球上，将男鲛人旁的两行小字映了出来：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处可去，愿你一世安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