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鱼缸》是旅匈翻译家、小说家余泽民的一部长篇小说。小说记述了在布达佩斯做生意的梁钺到清凉谷找到霁青,开始了练摊生涯。失恋中的霁青,收到佐兰的来信,他要来布达佩斯读大学,老友重逢,格外高兴,两个人合租了一套公寓。通过佐兰,霁青结识了同来自清凉谷镇的伊尔玛和茹菲娅姐妹。霁青爱恋伊尔玛,而伊尔玛无望地爱着佐兰……爱,以青春特有的方式流动,传递。
基本介绍
- 书名:纸鱼缸
- 作者:余泽民
- ISBN:978-7-5399-8820-7
- 类别:长篇小说
- 页数:393页
- 定价:36.00元
-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16年1月
- 开本:32开
主要内容
在布达佩斯做生意的梁钺到清凉谷找到霁青,开始了练摊生涯。失恋中的霁青,收到佐兰的来信,他要来布达佩斯读大学,老友重逢,格外高兴,两个人合租了一套公寓。通过佐兰,霁青结识了同来自清凉谷镇的伊尔玛和茹菲娅姐妹。霁青爱恋伊尔玛,而伊尔玛无望地爱着佐兰……爱,以青春特有的方式流动,传递。
作者简介
余泽民,作家,翻译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64年生于北京,1989年毕业于北京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同年考入中国音乐学院攻读艺术心理学硕士研究生,1991年移民匈牙利,现居布达佩斯。出国后做过医生、教师、编辑、记者、导游、翻译、编剧等职业。
主要作品有中篇小说集《匈牙利舞曲》,长篇小说《狭窄的天光》,文化散文《咖啡馆里看欧洲》《欧洲醉行》《碎欧洲》《欧洲的另一种色彩》,多部作品发表在《当代》《十月》《中国作家》《大家》《小说界》等杂誌,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全球华语小说大系”和“新海外小说”。
主要译作有凯尔泰斯《船夫日记》《另一个人》《英国旗》《命运无常》,马洛伊《烛烬》《一个市民的自白》,艾斯特哈兹《赫拉巴尔之书》《一个女人》,巴尔提斯《宁静海》,道洛什《1985》,纳道什《平行故事》,德拉古曼《摘郁金香的男孩》等。
目录
鲤鱼\
打火机\
屎壳郎\
黄黇鹿\
书匣\
名单\
随身听\
合影\
白药片\
浴缸\
软羊皮\
望远镜\
告密者\
了望塔\
防空洞\
可乐瓶\
鱼肚白\
尿壶\
热带雨林\
地毯\
查尔达什\
萨克斯风\
站台\
香水\
尾巴\
巴拉顿\
金翅膀\
ECHO\
马拉松\
咒语\
姊妹俩\
鼓刷\
喷泉\
木阁楼\
营火\
抽屉\
接骨木花\
打火机\
屎壳郎\
黄黇鹿\
书匣\
名单\
随身听\
合影\
白药片\
浴缸\
软羊皮\
望远镜\
告密者\
了望塔\
防空洞\
可乐瓶\
鱼肚白\
尿壶\
热带雨林\
地毯\
查尔达什\
萨克斯风\
站台\
香水\
尾巴\
巴拉顿\
金翅膀\
ECHO\
马拉松\
咒语\
姊妹俩\
鼓刷\
喷泉\
木阁楼\
营火\
抽屉\
接骨木花\
章节阅读
鲤鱼
这是一座黄色的城池。香槟黄的有轨电车带着斑驳的锈迹,拖着金属噪音穿行在黄色外墙、灰色屋顶、深门高窗的旧宫殿之间,哐噹噹,叮铃铃,让人站在两站地之外就能听到它在朝这边驶近。难怪在大环路边的和平饭店或小环路边的奥斯托利亚饭店下榻的客人们总是抱怨:只要午夜的末班车还没开过,他们就得抱着枕头痛苦失眠,好不容易刚刚睡着,就又被该死的头班车吵醒。有轨电车驶过时,蹲在国王大街宠物店鸟笼里的那对凤头鹦鹉,也会随着铁轨的震颤在吊桿上受惊地扑棱两下翅膀。
布达佩斯的老城建筑多是奥匈帝国时代留下的;确切地讲,是倖存下来的,因为这座城经历了太多的战火。无论是巴洛克、新古典、分离派还是包浩斯,在层层涂盖的厚墙漆下都隐藏了一战、二战或冷战时期留下的弹孔,最外层的墙漆多是在1989年体制变革后新刷上去的,由于刷得粗糙草率,感觉像在烧伤病人的疤痕上涂脂抹粉,远看浓妆艳抹,近看疙里疙瘩。街巷里,经常可以见到这样的街角建筑:朝向主街或广场那侧的墙壁漆得十分光鲜,可一旦拐过街角,绕到侧面的街巷,会让人感到时光逆行了几十年,同一座楼的侧墙仍灰头土脸,甚至皮开肉绽,在剥脱的墙皮下可以看到裸露的砖石、电线、锈成疙瘩的管道或鬆动的砂浆。名副其实的面子工程。
在这座城里,所有的一切都或多或少地带着黄色调,金黄的阳光投下赭黄色乱影,昏黄的路灯招引来土黄色夜蛾,春季的公园里开满俗艳无香的黄花,到了秋日枯叶满地,草皮从碧绿变黄绿,连空气的味道都是黄色的,瀰漫着多瑙河水的铁鏽味和腐烂植物的尖酸气。马路上到处打着沥青补丁,高低不平,灰黑不一。道路总是挖了又填,填了又挖,总有破裂的管道,总有要换的电缆,暴风雨过后,总有几株老树被连根拔起。这条街上的猫脸石被挖出来铺到那条街边的停车位上,那个街头的死树被刨出来做成长椅摆到这个街头。佩斯的街道在照片里很美,可在照片外又臭又髒,在街边、门洞、电线桿下或有汽车轱辘停过的地方,黄色的排泄物随处可见,不仅是狗的,还有酒鬼的、乞丐的和过夜生活的年轻人的,不管清洁工怎幺用扫帚扫、高压水枪沖或撒消毒粉都无济于事,白色的消毒粉会很快变黄。一个城市里孤独的人多,狗也会多,金毛犬大丹犬八哥犬贵妇犬腊肠犬拳师犬水猎犬波尔多犬法老王猎犬西班牙犬爱尔兰犬博美拉尼亚犬,一位麦秸色长髮的女郎牵着黄褐色皮毛的维斯拉走在乌黑闪亮、凹凸不平的猫脸石路上,她和它存在的傲慢气场足可统治整条空巷,一个黄皮肤的人走在黄色暗影的街道上,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他。
不过,对于出来练野摊的霁青来说,街道上有没有人注意他,这个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过往行人能否注意到他摆在地上的这些货,比如说布料很薄的海魂衫,洗十遍仍会掉色的彩色圆领衫,亚洲人尺码的内裤和衬衫,穿一会儿就很臭的人造丝袜,带电子表屏的原子笔,还有泡泡糖、棒球帽、回力鞋和摺叠伞等,质量虽次,但价格便宜,还是很受当地百姓的欢迎。当时匈牙利市场轻工产品奇缺。
小伙子姓司徒,名霁青,来布达佩斯快两年了,非常清楚当地人喜欢什幺需要什幺,知道什幺样的货利润高,并熟悉该去哪里搞货。他要幺去28路有轨电车终点的“布鲁斯·李市场”,要幺看好列车时刻表,到东火车站从扛着大包小包刚抵达布达佩斯的同胞们手里直接截货。那时候,匈牙利人还习惯把露天跳骚市场叫做“波兰市场”,因为最早在那里开闢战场的是波兰商贩。东欧剧变后,波兰人陆续回自己国家淘金,市场上的摊位很快被大批涌来的中国人占领,而且大多数华人摊贩都是像司徒霁青这样留着盖儿头、筋壮骨健、动如狡兔、被太阳晒得黑里透黄、不知道苦累的瘦小伙子,对那些分不清东方人面孔的当地人来说,他们个个都像功夫明星李小龙。要知道,布鲁斯·李是李小龙的英文名。
这是一座黄色的城池。香槟黄的有轨电车带着斑驳的锈迹,拖着金属噪音穿行在黄色外墙、灰色屋顶、深门高窗的旧宫殿之间,哐噹噹,叮铃铃,让人站在两站地之外就能听到它在朝这边驶近。难怪在大环路边的和平饭店或小环路边的奥斯托利亚饭店下榻的客人们总是抱怨:只要午夜的末班车还没开过,他们就得抱着枕头痛苦失眠,好不容易刚刚睡着,就又被该死的头班车吵醒。有轨电车驶过时,蹲在国王大街宠物店鸟笼里的那对凤头鹦鹉,也会随着铁轨的震颤在吊桿上受惊地扑棱两下翅膀。
布达佩斯的老城建筑多是奥匈帝国时代留下的;确切地讲,是倖存下来的,因为这座城经历了太多的战火。无论是巴洛克、新古典、分离派还是包浩斯,在层层涂盖的厚墙漆下都隐藏了一战、二战或冷战时期留下的弹孔,最外层的墙漆多是在1989年体制变革后新刷上去的,由于刷得粗糙草率,感觉像在烧伤病人的疤痕上涂脂抹粉,远看浓妆艳抹,近看疙里疙瘩。街巷里,经常可以见到这样的街角建筑:朝向主街或广场那侧的墙壁漆得十分光鲜,可一旦拐过街角,绕到侧面的街巷,会让人感到时光逆行了几十年,同一座楼的侧墙仍灰头土脸,甚至皮开肉绽,在剥脱的墙皮下可以看到裸露的砖石、电线、锈成疙瘩的管道或鬆动的砂浆。名副其实的面子工程。
在这座城里,所有的一切都或多或少地带着黄色调,金黄的阳光投下赭黄色乱影,昏黄的路灯招引来土黄色夜蛾,春季的公园里开满俗艳无香的黄花,到了秋日枯叶满地,草皮从碧绿变黄绿,连空气的味道都是黄色的,瀰漫着多瑙河水的铁鏽味和腐烂植物的尖酸气。马路上到处打着沥青补丁,高低不平,灰黑不一。道路总是挖了又填,填了又挖,总有破裂的管道,总有要换的电缆,暴风雨过后,总有几株老树被连根拔起。这条街上的猫脸石被挖出来铺到那条街边的停车位上,那个街头的死树被刨出来做成长椅摆到这个街头。佩斯的街道在照片里很美,可在照片外又臭又髒,在街边、门洞、电线桿下或有汽车轱辘停过的地方,黄色的排泄物随处可见,不仅是狗的,还有酒鬼的、乞丐的和过夜生活的年轻人的,不管清洁工怎幺用扫帚扫、高压水枪沖或撒消毒粉都无济于事,白色的消毒粉会很快变黄。一个城市里孤独的人多,狗也会多,金毛犬大丹犬八哥犬贵妇犬腊肠犬拳师犬水猎犬波尔多犬法老王猎犬西班牙犬爱尔兰犬博美拉尼亚犬,一位麦秸色长髮的女郎牵着黄褐色皮毛的维斯拉走在乌黑闪亮、凹凸不平的猫脸石路上,她和它存在的傲慢气场足可统治整条空巷,一个黄皮肤的人走在黄色暗影的街道上,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他。
不过,对于出来练野摊的霁青来说,街道上有没有人注意他,这个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过往行人能否注意到他摆在地上的这些货,比如说布料很薄的海魂衫,洗十遍仍会掉色的彩色圆领衫,亚洲人尺码的内裤和衬衫,穿一会儿就很臭的人造丝袜,带电子表屏的原子笔,还有泡泡糖、棒球帽、回力鞋和摺叠伞等,质量虽次,但价格便宜,还是很受当地百姓的欢迎。当时匈牙利市场轻工产品奇缺。
小伙子姓司徒,名霁青,来布达佩斯快两年了,非常清楚当地人喜欢什幺需要什幺,知道什幺样的货利润高,并熟悉该去哪里搞货。他要幺去28路有轨电车终点的“布鲁斯·李市场”,要幺看好列车时刻表,到东火车站从扛着大包小包刚抵达布达佩斯的同胞们手里直接截货。那时候,匈牙利人还习惯把露天跳骚市场叫做“波兰市场”,因为最早在那里开闢战场的是波兰商贩。东欧剧变后,波兰人陆续回自己国家淘金,市场上的摊位很快被大批涌来的中国人占领,而且大多数华人摊贩都是像司徒霁青这样留着盖儿头、筋壮骨健、动如狡兔、被太阳晒得黑里透黄、不知道苦累的瘦小伙子,对那些分不清东方人面孔的当地人来说,他们个个都像功夫明星李小龙。要知道,布鲁斯·李是李小龙的英文名。